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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芜却有些语塞,要多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她听见他寂寂的声音:“我等你。”

糜芜看着他,他站在阴影处,目光晦涩。心沉下去,笑容浮上来,糜芜轻声道:“好。”

宫车驶出西华门,糜芜靠在板壁上,微微闭起了眼睛。

他不会等她太久。选秀定在三月十六日,到那时,他将会作出决断,她也必须做出决断。

从前没有牵挂,所以能够无所畏惧,一力向前,如今,她有了他,也就有了羁绊。她不确定重头再来一遍的话,万一再发觉不对,她还有没有勇气逃离。

陷得越深,抽身越难。要回头吗?

展眼已经是三月初八日,卯时不到,仪仗护送崔道昀的灵柩从东华门出宫,崔恕乘辇,百官与内外命妇各乘车马,踏着茫茫夜色,护送灵柩到鼎山皇陵归葬。

命妇的队伍中,一辆黑漆小车卷着车帘,糜芜探头向外,极力向队伍最前方眺望。

相隔太远,既看不见崔道昀的灵柩,也看不见崔恕的所在,火把红黄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天空,道旁树木新生的枝叶被火苗燎得干枯萎缩,映在灰沉沉的天幕上,越发显得凄哀。

是个大阴天。

糜芜轻轻叹了口气。她原本希望这最后一程,可以离灵柩近一些,原以为崔恕会体会她的心思,可眼下看来,崔恕大约是忽略了。

一个素服的内监拍马从队伍边上走过,糜芜定睛一看,却是贾桂,连忙叫住了,道:“贾公公,麻烦你给陛下带个话,就说我想离得近些。”

贾桂答应着走了,然而这一去,却始终不曾回来,糜芜心神不定,看着似乎永远不会放亮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

辰正时分,队伍来到鼎山山口,灵柩当先抬进山谷,跟着是崔恕的御辇,却在此时,夹道的山头上突然杀声四起,跟着有无数士兵喊叫着冲出来,推下一车车大石,瞬间封住了入口。

“诛暴君,保太子!”乱兵之中,不知是谁带头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