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良一走,糜芜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隐约听见太子的声音道:“……在刑部大牢里。”
又听崔道昀道:“你可曾亲自查证过?”
以糜芜这些日子跟皇帝相处的经验,早听出这语气已经有些不快了,可太子浑然不觉,只道:“儿子问过狱官,鲁大成还在关押着,等待提审。”
鲁总管又是谁?糜芜思忖着,又听崔道昀抬高了声音:“太子身为主审,有些事不能只问别人,还得亲眼看到才行。”
看来,这个鲁大成应该是有问题了,可笑太子在皇帝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暗示都听不出来。
糜芜正想着,已经看见王福良快步走来,拿着一张单子笑道:“不能吃的和不能多吃的东西都在这上头了,姑娘看看吧。”
糜芜忙道了谢,拿着离开,又过了一会儿,王福良笑着在外头说道:“陛下叫姑娘过去用膳呢。”
看来是太子走了。糜芜回去时,就见崔道昀独自坐在食案前,眉头紧锁,似有许多烦心事,糜芜心下会意,看来是为着太子了,大约是太子依旧没能听出来皇帝话里的意思吧!
向晚之时,崔恕得了皇帝的传召,赶到福宁宫来觐见,经过廊下时,恰好拾翠捧着一个盒子从对面走过来,擦肩而过时,极低声地向他说道:“鲁大成。”
崔恕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心下却知道,这是糜芜向他传的消息。崔恕垂下眼皮,无端便想起那夜她到三省斋相见时,向他说道:“等我进宫之后,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心下一阵锐疼,时隔这么久,他竟然还清楚地记得当夜她说的每一句话。想忘掉她,实在太难。
他并没有让她替他刺探什么消息,也没有让她帮他什么,然而她还是这么做了,前日她说,他们是同一条绳上栓着的蚂蚱,也许她执意要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但,也许她有那么一丁点,哪怕只是一丁点,是为了他呢?
心中悲喜不定,步子却早已走到寝间中,崔恕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秦丰益翻供了。”崔道昀淡淡说道,“已经将郭思贤完全摘了出去,还说之所以攀诬郭思贤,是在你严刑拷打之下,不得不听从你的指使。”
崔恕便道:“父皇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