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道:“微臣不是读书的料子,倒是对舞刀弄枪有些兴趣,所以向金吾卫递了履历。”
崔道昀点点头,便向左将军说道:“让谢临跟着去查。”
谢家的子弟从来都是芝兰玉树,无论学文还是习武,前途都十分可期,先试试谢临,若是可用,也暂且备着。
谢临高声谢恩,等直起身时,就见崔道昀已经往寝宫去了,谢临想起糜芜就在那里,心中 ,怎么也无法平静。
崔道昀踏进寝宫时,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当值的宫人,其他随行的宫眷都还在牧云殿中,他想起糜芜,却不知道汤升把她安排在哪里住下,于是沿着抄手游廊,信步向后殿一代走去。
上弦月升起在半天中,淡淡的银光洒在宫墙上廊柱间,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霜,崔道昀慢慢走着,转过一重月洞门,在合欢树细碎的影子下面,忽地看见了糜芜。
她已经换掉了那件不伦不类的男袍,穿上了浅碧色的宫装,正垂着两条腿坐在窗台上,脸上带着笑意,小巧玲珑的两只脚晃呀晃的,没有片刻的安静。
她头顶上是完全打开的明瓦窗,月光从半透明的瓦片里倾泻在她身上,半是透明的灰色,半是透明的白色,于是她整个人就笼在明暗交杂的光影里,恍惚得不像是真人。
崔道昀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像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笑容越发明媚:“陛下来了。”
她轻轻一跃,从窗台上跳下来,奔到了他的身边:“陛下猎到了什么?”
“一只灰狐。”崔道昀下意识地说道。
“好玩吗?”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打过猎。”
好玩?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围猎,崔道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却又撇下他跑了回去,从窗户钻进屋里,再露面时,一只手托着五格攒心盒子,里面放着各色烤肉,另一只手拿了酒壶和筷子,笑着说道:“谢谢陛下命人送来的烤肉,不过我不大认得是什么肉。”
她在窗沿上坐下,把攒心盒子放在中间,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摸出了两只白色鎏金边玛瑙杯子,笑着说道:“陛下吃酒吗?”
“朕不饮酒。”崔道昀慢慢走到近前,看着她身上浅碧色的宫装,低声道,“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