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时期的我可能骨骼比较坚硬,一点都不怕被绞死,甚至还会有余裕伸出手去抱抱他。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多坑呢,我在黑暗中想。

我躺了很久,没办法装睡,但鬼舞辻无惨不同,他是坚持不肯装睡。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膈应我,但我没有办法。

微微抬起手,我犹豫半晌,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个病弱苍白的少年以前彻夜咳嗽无法入眠时,我也会这么拍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他的背脊很瘦,弯腰咳嗽时脊椎骨的轮廓清晰可见,纤弱的肩胛骨好像都要刺破皮肤突出来。我总是担心他咳着咳着就要将肺部也一起咳出来,有时候整夜都不敢合眼,黏稠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连呼吸都充满破碎的痛苦。

那个时候,我睡不着。

如今我也睡不着,但理由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如果一千年前,那个少年和我求婚的话,我一定会高兴得眼泪都掉下来,我会喜极而泣地告诉他,我愿意,我无比愿意。

但他没有。

病好之后,我的未婚夫没有娶我。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娶我。一千年前的婚约,在我的心里也早已作废。

「请再忍耐一阵子。」产屋敷耀哉告诉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但我似乎在无法预见的地方出了差错。

隔天晚上,我在会客室见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这位是我在生意上的合作人。”

灯光暖黄,窗外的夜色漆黑一片,鬼舞辻无惨温和地笑着,向我介绍站在他身边的身影。

那个人十分沉默寡言,我耳边全是寂静的嗡鸣,但我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放声大哭,任何异常的表现都不被允许,因为无惨犹如实质的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