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笑了笑:“那便改日再约吧,本王先行一步。”说完,燕寻就步履匆匆地出了茶室,而那小厮忙不迭地跟了上来,口中还在道:“彩云姐姐去请了太医过来,方才我来的时候一群人都聚在正院,大家看上去都特别忙,脚步匆匆的……”
“够了!”燕寻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他现在已经够烦的了,不需要一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他根本就不关心的东西。
小厮浑身一个哆嗦,低下头,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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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是一片掺杂着浅浅的蓝的灰白色,长长细细的云朵浮动其间,像是天幕上的褶皱。
雕梁画栋,飞檐铁马,轻纱曼帐间隐约可见堂屋中红木小几上的一只汝窑青釉美人觚,在略显苍白的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动人的光泽。
而往日里暗香浮动的内室,此刻却充斥着一股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女子的惨叫和嬷嬷们各式各样的吩咐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嘈杂的同时,还带着一点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
侍女们或是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或是端着清水、参汤、参片进去,偶尔还能看见一碗色泽黑沉的药。那药的颜色浓得像墨水一般,还未走近,苦涩的味道就已经争先恐后地飘进了鼻子里,几乎叫人不敢去想象这药喝到嘴里的时候,该有多苦。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于是谁也没注意到,内室后窗外的大树下安静地抱剑而立的蓝衫少年。
窗户是关着的,怕吹了恶风进去,叫主子受寒。站在这里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不如站在大门口。
但江澈就是喜欢守这个安静无人又靠近楚止水的地方。
这让他觉得……他是在陪着她的。
屋里女子的痛呼一声接着一声,屋外江澈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伴着“燕寻”的呼唤,他直直地凝视着那扇雕着芙蓉并蒂的大窗,像是要生生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燕寻……燕寻!
他怎么还不回来!
江澈紧紧地抿着唇,半晌,终于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门口走去,衣裳的下摆掀起一阵涌动的气流,带起点点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