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太医并没有把多久脉,很快就松开了楚止水的手腕,神色依旧庄重,但却在庄重之中透出了那么三两分恰到好处的喜色,将表情控制得十分到位,不愧是一个在宫中浸淫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依照脉象来看,您这大约是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浅,在下暂时还不好妄下短语,最好等到一个月以后再仔细瞧瞧。不过,还是先在此恭喜豫王妃了。”
仿佛是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这消息太具有冲击性,楚止水一时竟然被砸得昏了头,愣在了原地。
她?怀孕了?
这是真的吗?
楚止水下意识地把手抚上腹部,神色还有些呆滞。
就是在这里,有一个孩子正在成长吗?
她和燕寻的孩子?她和燕寻的?
在最初的震惊茫然和紧随其后的欣喜若狂之后,楚止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叠声地吩咐周围的侍女:“快快快!派人去和王爷说说这个好消息!快派人去!”
侍女们一开始也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不过到底不是当事人,回神的速度比起楚止水来说还是快上了不少的。这会儿一个忙不迭地应声出去找小厮,一个搀着姜予辞一脸紧张地劝她坐下:“您可千万小心点儿”,一个则喜滋滋地把一个荷包塞进太医手中:“今日可是多谢您了。”一屋子的气氛都欢快异常,而这种欢乐的气氛更是在楚止水吩咐给府上所有人发些银钱庆贺的时候到达了高潮,人人面上都挂着真心实意的高兴笑容。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个蓝衣少年。他把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环抱在胸前,倚在粗壮而粗糙的树干上,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而他就沉在这片阴影里,任谁都难以发现。
江澈漆黑的眼眸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屋中欢喜热闹的场景,注视着其中一个人眉眼间藏不住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仿佛被刺痛了一般,猛地收回视线,盯着脚底下那块树荫。
直到太医拎着小药箱被满面笑容的侍女送了出来,江澈才再一次抬起头。看着太医和侍女交谈、分别,随后拎着药箱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朝院子外头走去了,江澈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剑往腰间一别,然后追了上去。
慈眉善目的老者被人叫住了,一开始还有些惊讶,回过身就看见一个蓝衣抱剑的少年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个护卫,却又不似寻常护卫那般普普通通的。应当是个主子的亲信。
这少年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又面带犹疑之色。太医温和地看着他,也不着急,好脾气地等着他开口。
左右今日不是他当值,早回府和晚回府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眼前这个蓝衣少年倒也没在他面前杵着犹豫太久,很快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请问……如今我家主子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