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忽地开口:“大姐,殿下初到凉州,饮食水土尚未习惯……”
李珍珍不客气地截断他,道:“那更应该喝点酒。酒最杀肠子,一碗酒灌下去,什么不适都适过来了!”
李固素来对她没办法,只好委婉劝道:“大姐说的是。只殿下到底与我们不同,少喝些罢。”
“要你管,我心中有数。”李珍珍笑骂,转头跟谢玉璋说,“殿下看小十一,当年衣裳鞋袜都是我给他张罗,现在可好,长大了,对我管手管脚的。”
谢玉璋掩袖而笑,瞟了眼李固,难得地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帝王年少时,竟还有这般时候。
怕几年之后回来时就再看不到了,谢玉璋袖子掩着半边脸,笑眼弯弯,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李固饮下杯中酒,别过头去,总觉得身上不大自在。
“你看他,见着殿下害臊呢。”李珍珍跟谢玉璋咬耳朵,“他也不小了,我今年还说要给他说个新妇,他却好,说什么尚未立业,不肯说亲呢。”
谢玉璋抿嘴笑,道:“十一郎英武儿郎,又是李大人义子,怕是不愁说不上新妇的。”
“可不是嘛。我听说云京的女郎喜欢小白脸,我们凉州啊,喜欢的就是十一郎这样的。”李珍珍很是为李固得意,“你不知道,十一郎是多少凉州女郎的梦中人呢。”
谢玉璋提袖掩口,又瞧了过去。恰李固一边饮酒一边望过来,被她这一眼隐带促狭地看过去,直接呛了一口酒,转过头去猛咳了几声。
李珍珍和谢玉璋一起笑。
笑完,李珍珍感叹说:“也不知道谁家女郎这么好运气,能做我们十一的新妇。”完全是一副大姑姐的口吻。
桑落酒已经斟上,谢玉璋握着杯子,垂下眼眸道:“是啊。”杯子举到唇边,以袖遮挡,饮下半杯。
李珍珍见她喝得痛快,也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那杯中可是后来才在云京流行开的西北烈酒。
谢玉璋含笑:“姐姐豪爽。”
人生,能有多么吊诡无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