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您自便。”酒店当然不会拦他了,因为他是提前买了单的。
于是高健雄火急火燎赶到旁边锦江乐园,假装要玩摩天轮,然后在摩天轮旁边的排队队列中偶遇了。
一番虚与委蛇的面子工程,自不必多说。
反正就是应酬了十几分钟,然后开着桑塔纳载着一车人回到锦江饭店的包厢。这年头交警也不查这种短途的超载。
他接到的客人,除了唐佳的父母之外,还有唐佳的大姨妈。
一路上,高健雄若有若无地听唐家人在那儿聊天,隐约得知唐佳大姨妈的女儿、也就是唐佳的表姐,似乎嫁得很不错——
她大姨妈家的房子,去年刚刚拆迁了,可以拿补偿安置房,也可以货币安置。但因为大姨妈家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对房子刚需也不强。
加上当时唐佳的表姐有出国的机会,还认识了一些外国朋友,所以为了女儿的前途,他们选了孤注一掷货币安置,要了钱,把女儿包装了一番之后,成功嫁了一个老外。虽然自家在沪江的房子没了,可如今女儿每个季度都寄外汇回来,一家人租房子住也生活得很好,听说女儿多几年还要把两老接到外国去享福呢。
在80年代末,一直到90年代中期,沪江这个对外开放的前沿城市,有相当数量的女人嫁了老外,并借此谋求到了出国定居的机会。不过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白人黑人,嫁老外多半也是嫁华侨,否则语言关就过不了。
这样的比例摊到人群中虽然不算高,但因为很显眼,中产人家的拐弯抹角亲戚里,总能找到个把这样的例子。而女儿成功嫁老外的人家,面子上也觉得有光,特别喜欢在亲戚家要物色女婿的时候,以见多识广的姿态出去帮人把关。
这就是幸存者效应。
正如要害部位中弹的飞机是飞不回来的,只有非要害部位中弹的飞机才会飞回来,所以分析活着的飞机的弹孔,并不能真实体现飞机部位要害程度的比例。
同理,女儿嫁得很丢人的人家,也是不会对亲友家的女儿找男朋友指手画脚的,人家都宅在家里闷声过日子。只有嫁得最成功的人家,才喜欢指点江山给人当婚恋参谋。
唐佳的大姨家,显然是唐佳认识的亲戚里,这方面混得最成功的了。
“看样子伯父伯母倒还好搞定,就怕让他们在她大姨面前丢了人。”高健雄毕竟长了一把年纪了,人情世故还是比大学生强不少,很快分析出了症结。
到了酒店坐定,高健雄吩咐上菜,酒水也挺体面,客气了几句之后,高健雄就殷勤地给对方倒酒劝菜:“来来来,大家在锦江乐园玩了那么久,应该也累了,多吃点儿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