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酒肆,人们议论,陈屿稍作闲逛在周围走了遍,对这些权且听在耳,找了找,径直来到方才感知到的一处角落。
“后生辈!可是要报读芳青院?”
老旧门户前,老态龙钟的白发老者杵杖走出,手边挎着篮子,刚巧和他打了对面,上下一打量,眼中亮起。
“老夫背后这芳青院可不简单,传闻从前朝就建起,出过不少大官!”
许是见得陈屿年轻,一身打扮又并非豪富贵奢之人,仿佛求学仕子。老者一时兴起跟在他眼前,开始摆弄这家书院的根底,细数多久多久走出了那位青天老爷。
又何时得到皇爷丞相的赐名与荣誉。
“要老头子说,数遍建业百十书院,咱这芳青院在亦是其中数一数二,也就最近几年时运不佳,被北城的舒蒋书院抢了名头去。”
老者还在向他介绍背后书院早些年名头何等大,如何炙手可热,一个名额都可换来豪门富户追捧。
“现在机会正好,若后生入门,连束脩都不用多少,书院里虽说已经走了不少师傅,但还有几位,年轻时学问都不差。”
咕咕叨叨,老者一直言说。
而陈屿,此时却已迈步走入,回望背后有幻影朦胧,做人像,眉目浅笑,时而对老者的话颔首示意。
他看在眼中,摇了摇头,来此的路上已经从街上抓取不少游散人念,对这地方所谓的芳青院不算一无所知。
书院以前确实有名,后来出了事,听闻上上任院主的学生站错了队,将身家压在了大宋身上,结果元梁代宋,改天换日一夜间,出身于此的所有门人都难免受到牵连,一年年过去,境况愈下。
好在他本就不是为了求学而来,踏步走近后,直接探手抹在身前,一股银芒包裹在外,瞬息间明确脚下果真有一处内景地存在,亦不等待,遁身入虚其中。
……
建业,望江总楼。
作为天下有数的狎妓之地,哪怕时局动荡不稳,仍然少不得人气,或者说,不安涌动之下的望江春水,火热更甚从前。
“姐…姐,天寒了,嬷嬷让侍从来加些炭火。”
“嗯,放那儿吧。”
灯火阑珊的楼阁上,烟火燎燎,靡靡丝竹之音回荡江上,伴着鼓声阵阵,觥筹交错人声喧嚣,比不得淮河畔江南女子的温婉如水,却也独有一分铿锵抑扬。
恰似现在,女子默默站定窗前,眺目远望。
江面船只穿行,两岸亭台水榭连绵。
更远处则有莲灯高高挂起,一幢殷红色勾勒在水云间,蜿蜒徐徐于这座千年古都内。
“真热闹。”
赵铭霜面容清冷,目中宛若倒映清辉月光,静静看去,却又颠倒了人间,于红飞翠舞中衬出一抹幽然。
踏踏踏!
屋外,有人前来,恭敬敲门。
“姐姐,梁公子说与嬷嬷,要邀您前去饮江望月,嬷嬷的意思是您舟车劳顿,便婉拒了对方。”
赵铭霜没有动作,只淡淡嗯了声。
“谢过嬷嬷维护,回去吧,妾身再歇息两日就无大碍了。”
侍从退下,她也再无远观的心思,拿过衣衫囊在娇弱身躯上,轻轻靠在桌前。
取了笔墨,略做研磨后提笔书画。
渐渐,一副江山灯火呈现,赫然先前所见,却被她临摹而下。
盯着瞧看几眼后,赵铭霜摇头,将名贵的[良南纸]撕去,随手扔在一旁。
手中不定,笔触落在纸面,心神则遥遥飘远。
“闺中人,房中客,终究囚笼鸟。”
怅然一叹,双眸波光潋滟,渐渐平静下来。
“小姐!”
咔吱!正感伤愁绪间,房门被猛地推开,她回身望,却是一短发少女,面容蜡黄,显得瘦削,身形亦抽条一般。
腿脚似乎不利索,走入门房后左右两边一顿一伏。
“夭夭,何事这么惊慌?”
赵铭霜看去,这位刚刚打齐她肩头的少女,正是自己在前来建业途中捡到的侍女,原本一乞儿,据对方说是在那场雷潮后,本想着去遭劫的大户家里顺些吃食出来,结果被同行抓住,打了一顿后扔在小巷里任由自生自灭。
少女修养了两日,艰难熬过来。然后趁着那人高兴于搜刮的财富,并在洛城望江楼大肆欢快醉醺醺后,摸黑将其打趴。
自己也在缠斗中受伤,然后被路过的赵铭霜捡回。
那时候洛城动荡,各家都在争夺遭雷劈的大户们留下的地产、行当、店铺。
哪怕官衙弹压,一时也难以恢复原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