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
温和的询问声传来,让两人回过神。
陈父顾不得思量这偏僻之地为何会突然多出一座木屋,看模样似乎有人定居在此,他视线悠悠,仿佛在木屋背后又看见两亩左右的田地,上面栽种着不认识的绿色作物。
是错觉么……他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好像看见那些苍翠绿油油的作物在发光一般。
“两位可是有事?”
询问声再次传来,这时候两人才发现身边已经站了一人。
好俊俏的后生辈!
一入眼,心中齐齐赞叹,看得对方那张莫名亲切的脸庞,陈父与其子心头绷紧的弦不知不觉中变得松缓。
咔哒!
一枚雕琢虎头的剔透秀绿玉石从松开的掌中掉落,陈父低头看去,一愣,神思恍惚,仿佛有什么模糊了一瞬。
片刻后,低腰捡起,摇头一笑,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揣好在怀中,他再次看向亲切无比的青袍俊后生,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带笑意,拱手问好。
“我们是山下寻玉挖采的玉徒,祖辈都在此地,这次到一处河畔淘玉,瞧见林子里有火光,以为流民,为了躲雨这才上前一探。”
丝毫不觉自己的说法有何不对的陈父继续说到,“倒是第一次见道长,还有这处空旷地,竟是悄然中多出了一处木屋与田地,村寨里时常入山的猎户都不知。”
另一边,道人闻言摆手,为二人奉上清水,然后解释了自己的来历。这时两人也知道这位不是之前猜测中那样,而是一位云游的道士。
“哈哈,好叫道长知道,我这傻小子一开始还以为这地方有山精鬼魅,吓得一动不敢动!”
道人点头:“幽静偏僻的山林里突兀多出一方空地,又有木屋田亩,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旋即又柔和笑着补充到,“不过世上无诡怪,天地间启灵太难,川泽间灵性稀薄无比,除非大机遇傍身,否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通灵之物自然孕育。”
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听不大懂道人的话,不过陈父也不多想,毕竟神神叨叨的人多了去,再者眼前道人一看就是得道高人一辈,估计说的都是高深道学,他个乡野粗鄙之人不懂也寻常。
看了眼同样憨憨呆呆的傻儿子,陈父突然生出一股让他去城里读私塾的念头。
家里浮财有余,寻玉并非每次都有收获,但只消一两月里能开张一次,所得银钱就可让一家五口衣食无忧大半年。
年轻人此刻正跟这位让他心生亲近好感的道人交谈,话里话外多是近几年跟随他爹入山采玉的见闻,以及村寨里的家长里短,亦或者哪家姑娘长得俊,让他心有好感。
啪!
“好你个混账!竟还惦记王伯家的小玉儿,往日我都不知。”
村里的小玉儿早有婚约,如今都快要嫁为人妇。
陈父敲打,年轻人狡辩这只是少年慕艾,却被吓得赶忙躲避。
道人笑吟吟,看着两人互动,年轻人抱着脑袋一副委屈模样,陈父则叨叨絮絮说个不断,时而数落各种毛燥,时而又夸赞其心思灵敏,上进好学。还说要赶紧给他说门亲事,有了牵挂才能变得稳重。
从年轻人的阿耶去世后,两人许久都没有如此交流过,此刻将背地里偷鸡摸狗的小事一口气抖搂出来,一时间父子间气氛‘和睦’。
时间悠悠,道人又问了些此地的风土人情,大多时候都是两人在说,天南地北各般都有,乃至于陈父已经将自家的寻玉采玉之法都告知,其中一些在玉徒行当里口耳相传的故事让道人颇为感兴趣。
“陈居士的采玉之法着实玄妙,十二字金诀很有几分风水秘术之感,想来祖辈有些传承。”
“哪里哪里。”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道人将两人送出到外,天光明媚,两人看向四周光景才恍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自己等人竟是坐在木桌前畅谈了一夜!
半点儿疲惫都无!
“道长,你这地方可真好,鸟语花香的看着就舒心,还有那清水,感觉一杯下肚浑身都充盈力量,好似还能再挖几十斤山玉一般。”
说到这,陈父晃着脑袋再度感叹。
“要不是道长伱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世上根本就没鬼魅,恐怕我都要以为……以为……”
“爹,咋了?怎么不走了?”
陈父不问不顾,只猛地侧过脑袋,双目一瞪——
山林阴翳如旧,林荫婆娑,地上湿漉漉,四野腾转迷蒙水雾。
没有空地!
没有木屋、没有花圃、没有田地!
也没有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