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命运的狂想曲

他小时候本来不喜欢吃胡萝卜,后来也是突然一下就觉得胡萝卜挺好吃,完全没理由没契机,反正事情就这么成了。

于是,马沙放弃了来一段“今日痛饮庆功酒”的想法,换别的歌。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匆忙间点的歌唱家专精到底有多专精,所以决定第一首先来个比较容易唱的歌。

容易唱的歌,大概就是那种没有什么高音低音,适合大家一起大合唱的歌。

比如国际歌这种,但是马沙本能的觉得,自己在一群资本家和庄园主面前唱这个没啥意义,还引起别人的警觉。

这歌就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对劳苦大众唱。

马沙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是唱情歌吧,于是他开口道:“我要清唱的第一首歌……”

这时候,马沙看见那位红衣上校推开二楼看台的门。

他沿着看台中央那条宽阔的过道,一直走到了看台的护栏旁。

马沙紧紧的盯着他。

马沙的话中途停止的时候,很多一楼的观众就好奇的扭头看向二楼看台,而三楼的贵宾们因为看不到二楼看台,都在疑惑的交头接耳,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校把一件染血的衣服搭在二楼看台的护栏上,然后对马沙露出得意的笑容。

马沙认出来了,那衣服是高尼夫的外套,看染血的位置,估计是后心中枪。

说来奇怪,明明今天才认识这个机灵的年轻人,明明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也谈不上有多深厚的羁绊,但是马沙这个时候依然悲愤欲绝。

可能是因为高尼夫的性格很讨人喜欢吧。

马沙决定换歌,顺从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换歌。

“这首歌,”他接上刚刚中断的话,“要送给一位刚刚逝去的朋友。”

说完他开始用脚掌轻轻的打着轻快的拍子。

说实话这么轻快的拍子根本不像是送别亡友的调子。

马沙开口了:“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在高岗上~”

虽然是平平无奇的轻快唱腔,但是马沙刚刚拿到的专精忠实的履行了职责,让他一个从来没有受过太多歌唱训练的人,像个专业歌手一样换气,每一个音都唱得异常的准。

他的感情透过旋律完美的传达了出来。

可能唱这歌对他自己也有效果,马沙脑海里浮现出高尼夫的样子,而且逐渐和记忆中南斯拉夫电影《桥》里面的班比诺重合。

——班比诺(高尼夫)不要怕!我会让他们陪你上路的!

悲伤之中混入了强烈的、熊熊燃烧的怒火。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送别朋友,而是送别战友的歌。

所有人都意识到,歌唱者夏亚阿兹纳布并不只是在祭奠亡友,他要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纵情焚烧些什么。

一曲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马沙这时候发现这个面具有个好处,它里面内置了强力吸水棉,所以自己的泪水并不会流出面具,而他含泪的双眼,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下一刻,全场掌声雷动。

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为这首歌中真挚的感情鼓掌。

马沙背后的乐团乐手们也都在鼓掌——是清唱他们不用忙活,都放下了乐器。

掌声响了几秒钟后,一二楼的人都站起来了。

三楼的先生们面面相觑,最终选择随大流。

这意味着马沙赚到了500镑。

红衣的上校站在二楼看台正中央,慢慢的鼓掌,他的表情马沙看不懂。

——这不重要,你马上就要去陪他了。

就在这时候,掌声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阿兹纳布先生,你是铁路成员吗?”

马沙愣了一下,好在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没有暴露他这一瞬间的迟疑。

然后马沙反应过来,这个铁路,“处处不留爷爷就回铁路”那个铁路,是把黑奴从蓄奴州运送到废奴州的地下组织:铁路。

沃堡这个城市总体来讲是南方掌权,一听到“铁路”,本来雷动的掌声全停下了。

观众们纷纷坐下,仿佛为了撇清关系一样。

于是马沙看清楚了发问的人,他好像没有座位,手里拿这个带闪光灯的大相机。

看来是记者。

记者继续说:“我采访到了消息,说你的震旦仆人曾经和奴隶一起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