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各来是听闺女的,闺女咋说就咋是。薛蟠呢,别看他是个作祸的头子,但对他亲妈亲妹妹,还是不错的,也能听得进去话。对宝钗的打算,他也觉着行。“我看人家那些权贵,也不怎么把这边府里的人往眼里磨。宝玉老说去找北静王,十回里有八回都是借口出去别处的。我看人家对林家那两个管家,都比对赦老爷重视。还是得靠上大树才是正理儿。要是没有怡忠亲王府,谁管他们去?那府里那二姑娘,下人都说是二木头呢,都能嫁到武将府上去,我妹妹便是比了比府里大十倍的地方,难道摆布不开?”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着,再出门,得跟铺子里人交代下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了。宝玉是他亲表弟,但他真没看得上,怎么看怎么配不上自己妹子。

他这就是纯属乌鸦落到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了。就他,还能嫌弃贾宝玉呢!也不看看他自己,哪里又比人家强了呢?

隔天,薛姨妈就拿了一匣子珠子,往荣禧堂找王夫人了。

“宝丫头年纪渐大了,亲事再不定真成了老姑娘,怕是要耽搁了。我是想求着姐夫帮着相看相看,不求门弟多高,像二姑爷家那样就不错,给多带着些嫁妆,也能让宝丫头一辈子吃穿不愁的。我再没什么愁事。”

人家来了,也不说跟宝玉的亲事的事儿。之前也就是姐妹俩说话时透过那个意思,都知道老太太那边儿正喜欢两个玉儿。现在只说让帮着相看人家,意思表明白,要定赶紧定,不定我们不等着了。

王夫人收下那一匣子珠子,“府里整日家七事八事的,忙得我不得闲。再加上琏儿和东府的事,老太太身子一直不好,也没机会提。不过你说得也是,姑娘们都大了,是该有个安排了。且再等等,三五天的,回了老太太,再问问宫里娘娘有没有什么打算,再与妹妹说。”

王夫一脸的慈眉善目,出口就拿娘娘压人。

薛姨妈没得了准备,到也不恼,左右是三五的事儿。

这边王夫人到是真的收拾了一下,找贾母去了。

“我是想着,姑娘们大了,再耽搁下去也不好。问问您老的意思,是不是也该相看了?林姑娘的亲事,您是想给她找个什么样儿的?也好让老爷出去打问打问。还有探丫头,养了她一场,总得跟她找个四角俱全的亲事。”王夫人不算是会说话的人,也不会像凤姐儿一样,张嘴就是故事笑话的,哄着老太太高兴。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婆媳俩都不难受的好。

贾母哪里听不出来,她直接就说怎么打发黛玉,一点儿余地不留。从头到尾她就没看上过黛玉。贾母心里生气,以前还能强犟着,压着宝玉的亲事,等着她松口。如今不必了,玉儿那边说了心思再不肯变,她也不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谁都知道。至于探春,“你们是当爹妈的,我一个老废物,操心完了儿女,还让我操心孙子孙女不成?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就是。只玉儿那里,你们别管。”

王夫人想说,娘亲舅大,当舅舅的不管,林姑娘无父无母的,让谁管去?转念一想,老太太没说让说给宝玉,“那宝玉的亲事……”

贾母斜了她一眼,“也该问问娘娘,有没有什么安排。”

她没能促成两个玉儿,也不想那么轻易的就成全了金玉良缘去。

王夫人得了这话,就再不说别的,只给宫里送信,问娘娘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娘娘想法子求了皇上,给赐婚,女方身份越高越好。

元春收到母亲叫传来的口信儿,只有叹气的份儿。她如今的境况早都大不如前了,皇上一个月也不到她的宫里来一回,宫里的奴才们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对她都开始阳奉阴为了。她自身尚且都难保,还怎么安排宝玉的亲事?

可这话,不能直接回家里。只说得慢慢再看。王夫人存着念想,也不说再问问薛宝钗行不行,母女俩都只用一个拖字诀。

却不想,没了诅咒,宝钗也不执着非得抓着贾宝玉不原意撒手了。她的性子,自然是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为主。

薛蟠在外面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她是信不过的。到是跟凤姐和楚然说了,凤姐还差一点,如今她不管家,对外面的事,知道得也没那么多了。就要是想求着楚然,“知道你家里有人在外面人脉广,只求着妹妹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不求高门大户,只要有点根基,有人欺上门时,不至让人压了哥哥的家业就好。”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哪个大姑娘能亲自安排自己的亲事去。但凡王夫人对这外甥女多上两分心,少点算计,或是薛蟠能争气一点点,也不会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