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近来也确实,动不动就念叨。再有半年,她孝期就满二十七个月,该出孝了。除服之后就是十五岁生日,及笄之年,再不定亲就要成老姑娘,她可不是着急嘛。明示暗示的恨不能自己跑去找贾母,让赶紧给个准信儿去。

她当然不急了,出了孝,贾家三事两事了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国孝家孝事儿多了去。她离自由也不远了。再说了,她急也没用啊。贾宝玉是死活不能嫁的,肖先生没来,她当然谁也不能嫁。就是为了林妹妹本人,定亲了倒是行,那也只能是帮着考察考察,万成成亲了她还没走,才是麻烦事儿呢。

凤姐却觉得林嬷嬷想的没毛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嬷嬷是积古的老人,一辈子的见识总错不了。妹妹也别全不听。不过……我问你一句,你给我个准话儿,真不乐意宝兄弟吗?不是我卖花夸花香,宝兄弟怜香惜玉的,原也不是大事,再是找不到这么知道疼人的。妹妹到底怎么想的?我在老太太那里也好说话呀……”

老太太如今虽说看着还是更乐意两个玉儿在一块儿,但她看着,没以前那么热心了。林妹妹这边儿,又躲着,看着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太太那里一直是一个心思,万万不乐意林妹妹的。她心里也画得魂儿呢。又欠着林妹妹老大的人情,不知道怎么还。

楚然就看傻子一样看凤姐,“二嫂子这可真是亲姐姐亲嫂子才能这么夸了。我也不怕你怨怪了,只问二嫂子一句,他除了怜香惜玉,还有啥?能顶门立户的过日子不?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又没有嫂子这个本事,难不成还得让我支撑家门?就是嫂子这样的能为,外面的事不也是琏二哥哥支应吗?说句不好听的,等将来……他还能指着哥哥嫂子养活一辈子?分出去了,他怎么活着?我也不求能当诰命,凤冠霞帔的,总不能靠着当嫁妆过活,养活一大家子比主子还能摆谱的奴才吧?哪怕是种地扛活呢,我也找个能撑起家门的。便是找不到,我自己一个家,告着父母留给我的体已,不能活吗?为什么要拖着个大包袱活着?就算是太太再厉害,能算计个爵位来,她也有长子嫡孙的,能落到二爷头上去?我是傻了,奔着他?”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凤姐哪里还在意楚然多嫌弃宝玉。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哥哥能养活弟弟一辈子吗?老太太不在的时候,大房二房还能不分家吗?分家了,自家的琏二跟宝玉可是堂兄弟,更没有堂哥养活堂弟一辈子的。还有,爵位的事儿。楚然的话,对她无疑是当头一棒,以前她只想着,靠着娘娘,说不定以后家里恩荫个爵位,那也降不到别人身上,必是宝玉的。不影响自家的爵位。可现在再想,是啊。二房可是有长子嫡孙的,兰儿也长成了。便是有爵位,也该是长子嫡孙的,长幼有序不能乱,难不成珠大哥就不是娘娘的嫡亲哥哥了?那太太要想给宝玉算计个爵位,不就只能是自家的?自家现在可没儿子呢……环儿又是庶子……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太大了。要是为了宝玉的,老太太那里必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不行,不行。得赶紧回家,跟琏二商量商量,俩们两口子这不是让人家当傻子使唤呢吗?再一想,楚然刚刚说的,难不成还让她当嫁妆养活一家子的话。可不正是说出了她现在的情况吗?前儿才当了金项圈,当了三百两给家里使。可不正是养活了一家子比主子谱儿还大的奴才吗?那怡红院里一窝子的祖宗,败谁的家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在老太太跟前,好歹不会给你说漏了。院子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凤姐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楚然不管她,兀自悠闲的钓鱼。

贾府这辆破车呀,也是够够的,矬子里面拔大个儿,要不是怕他们以后粘上自己,何苦费这么些力气非得把琏二和凤姐两口子拉□□呢?还不是因为拉拔别人没用嘛。还是那句话,这世道,外面没个男人办事,女人待在深宅大院里,天大的能耐也是白扯。可贾家这些个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个什么成色?东府里那爷几个就是往死了作的。西府里,贾赦,完蛋到顶了都。贾政?心到是挺高,能力没有。最主要的,这俩都是真无情。再往一下,贾宝玉,不通俗物。贾环,让赵姨娘教废了,也让王夫人有意的养废了,让他当家,那必是奔着贾蓉的方向奔跑。贾琮,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物,还老家跟贾环一起玩儿。这些个,怎么提拔他们?提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儿。把拉个遍,也就是贾琏,除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能力他有,同情心他也有,对下面的弟弟妹妹,并不是完全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