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丧礼回来,楚然是怎么想都舍不得,觉得那湿地毁了太可惜了。

正想着怎么办呢,肖二哥的老哥们儿,给送来整整半货车的蛤蜊。今年春年有一点儿旱,笸箩泡水位下去了一米多,一下子就把边儿上的蛤蜊都给露出来了。楚爸和肖老爹都喜欢炒蛤蜊肉下酒,年年二哥都找人给弄上一些,今年水位下降,捞都不用捞,穿上水鞋下去捡就行。以前这东西都没人爱吃,捡回去晒干了,砸碎了喂鸡鸭鹅,现在边儿上屯子里的人也是这么处置的。有些人捡了回家吐吐泥,用自行车驮着往不出鱼虾的地方去走屯串户的卖,再搭上泡子里打出来的小鱼啥的,一天也能挣上十块八块的,这玩意儿又没本钱的。肖二哥的朋友老齐是渔场时候认识的,现在国营的渔营不好干,都开不出来工资了,他又不想离来老家,就跟肖家一个堂侄子合伙,做了艘船,打鱼往龙城送,三嫂的面馆和楚然的王府宴就全给包了,都是野生鱼,价给得挺高,他们也不少挣。知道俩老人爱吃这一口儿,这不就一下子给送了半车。

也是够实诚的,你说一下子送这么多,够吃一年的不说,收拾得费多大的劲。

楚然下班回家一进园子就能闻到若隐若现的鱼腥味儿,问了门房才知道送来半车蛤蜊,全家老少加上好几十工人都在豁蛤蜊呢。大厨房在小别墅区那头儿,跟这边儿隔着墙,从角门出入呢。楚然就直接往那边儿去了。好家伙,草地上堆了那一大堆呀。然后每人手里或是拿着刀或是拿着剪子,几个人围着一个大盆,围里面豁肉呢。还有说有话的,好不热闹。连老太太都上手了。哎哟,这眼神儿也是够好的。

孩子们放学的时候,还没弄完呢,过来看热闹,跟着瞎弄祸祸了不少。也没人管他们的。

楚然坐到老太太身边儿,也上手帮着弄吧。老齐还没走呢,好容易来一趟,肯定要吃个饭再走的。楚然就跟他聊,问他笸箩泡现在湿地的情况。

这一问,更闹心,四周的村子都在清淤改水田,原本是想用淤泥做肥,一个种了水田挣到钱了,后面就不段有人跟上。才几年呢,湿地都清出来得有三分之一了。这还是拿着马车,用铁锹人力一点点清出来的呢。现在买拖拉机的人家越来越多了,清得更快。

“这当领导的,没文化是真不行。咱们在笸箩泡边儿上住二十来年,不管是涝是旱,那泡子的水位啥时候刚化冻就降那么多过?就是最难那三年,那也是旱一整年,第二年才降下去一点,只是湿地干了些,水位都不怎么降的。现在这样儿,居然都没意识到问题,没人管……服气了。”楚然晚上就跟师父念叨,这才是为祸子孙的大事呢。

师父能说啥?横不能把领导换了吧,换了也还是一样,从上到下,这时候有几个人有保护环境的意识的?“咱可以把笸箩泡承包下来,做野生渔场,在周边做民俗小镇,开发旅游资源嘛。反正只要有税收,村里财政收入增加,退耕不会有人反对的。”

“当官的不反对,老百姓可不会乐意。”

“那也没关系,民俗旅游嘛,可以恢复古法酿酒的酒厂,渔场,还可以建古镇,不都需要劳动力嘛。古镇建好了,还可以开民宿,都有收入。”

楚然一起,也是,能不用靠天吃饭,对于农民来说,那就是再好没有的事情。在他们的意识里,总有那种什么工作都比种地轻松的认知。多给一点儿征地的费用补尝,那就更好接受了。

么啊。楚然吧叽一口亲在师父脸上。有时候,格局这个事儿,不服真不行。自己光想着湿地可惜人,人家随便说说,就能造福一乡一地。

那么大的地方,又是有几千年历史可以挖掘的,再编一些传说故事啥的,往上套一套,那可开发的可太多了。别的不说,她还是她自己的时候,东北也有一个湖,叫查干湖,她小时候还跟爸妈去过呢,就是个水泡子,啥都不是,一桌子鱼,二百多,最好的馆子就是镇上一个三间的小砖房。可后来一顿运作,连机场都修上了,专门方便去那里旅游的。全国各地的人往那边跑,她后来是没去过,但亲戚啥的年年有去的,拍回来的照片看,天差地别,路修得也好,各种景观也都建起来了。跟她当年见过的水泡子早不是一回事儿了,更是带动的,整个镇都跟着富得流油。那人家能干,自家这咋就不能干了呢。他们有大湖,笸箩泡虽然小,这不是有湿地有草原嘛,更重要的,这不是离省城近嘛,才二百里地而已。

说干就干。

回头楚然就安排人找县里谈,找乡里谈。都是乡里乡亲的,还都是楚大哥待过的地方,有啥不好谈的。再说,本来就是野泡子,有人要花钱承包,跟的价钱还很高,有啥不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