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勉强笑了起来,他开始觉着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这个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好像……聪明的有些过分了。

陆千秋回忆起他在现代带过来的所有的知识。没有人能知道一位神,全力修习起来有多可怕,他从一座图书馆换到另一座的图书馆,他给好几位的知名的教授与学者送过去探讨的邮件,但往往在他们还未回复的时候,就已经撞出了另外的思维的火花。他就这样疯狂地将一个世界的蕴藏给吸收干净,一直到一年后的某天,他再一次戴上了那个放置在一边的头盔……他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如臂指使践行一切的国家,而那个国家,应当有最富有智慧的人民……

“徐师你这样的做法,”陆千秋幽幽道:“是真的有可能成功的……”

男人最后缓缓地睡了过去,他记得自己和这小子讨论了很长的时间,他们在谈若是自己成功了,要向哪个国家的君王要哪些东西。他觉着他可以先去齐国和燕国观望一下,因为他们君王的祖上就有过求仙问道的历史,而这小子却建议他去秦国试一试,他记得他回答了……

他神清气爽地睡了过去,一直郁郁的心情在这一晚上发泄出去了大半。说起来,也不愧是他猜测的公卿之子,不仅对七国的局势十分的了解,胆子也大的过分,居然敢和自己这样随心所欲地谈论各国君主。而他也是昏了头了,竟真和一个小家伙肆意编排诸王……

算了,反正只是一个小孩子,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他。

他睡得很沉。一直到太阳照到他的脸上,热烈的阳光照得他的脸皮有些干涩。他有些艰难地睁开双眼,立刻就被一个靠得很近的脸庞给吓了一跳!

“你!”他惊骇道:“你什么时候醒的?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那是两个黑衣黑甲的男人,甲衣由四方形的铁片串成,头上戴着武冠,足下踏着方头的鞋,他们身上有着一种极沉重的煞气,像是真的有上过战场、亲手杀过人……

“徐师,”站在两人身前的陆千秋微微笑了起来:“我父亲派人来接我了。”

“这是好事啊,”男人转了转眼珠子:“令尊在何处,何不让我前去拜访一下?”

陆千秋道:“他没有过来。不过,我母在此,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过来看看。”

男人犹疑地跟了出去。他看到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商队,也不是他预料中的游侠的队伍,而是长长的、沉默的军队。他们手中持着矛与戟,排列格外的整齐。在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飘着丝绸幕布的车架,车的周围是四名佩剑的勇士,他们守在四角,望过来的视线就像是利刃,割得他皮肤生疼。

“这就是收留了政儿的恩人么?”车架里传来娇滴滴的、轻柔的女子的声音。

陆千秋一脚踏上了车辕,他回望过来,面上神情是在笑:“不错,徐师确实是孩儿的恩人。”

“那就该好好地感谢他一番,”车里的丽人说:“唉,都怪那些追杀的人,若是政儿你有个好歹,你让为母我一人该怎样活下去?”

说到最后,她悲泣了起来,显然是这段时间被吓坏了。

陆千秋仍然微笑着,但他的声音已经悄悄放柔了些许:“你瞧,政儿这不是回来了么?母亲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是不好。”

“是啊,”里面的人破涕为笑道:“回来了就好。你父王一直在等着我们,这么些年了,他还是没有忘记我们,只要我们回去了,就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我们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担惊受怕了。”

陆千秋轻叹一声:“是啊,一切都会好的。”他最后看了一眼跪倒在车外的男子,然后他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被称为“徐师”的男人就这样怔愣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一箱沉重的东西被扔到他面前,里面是装满的、堆叠起来的黄金……他突然醒悟过来,一下子就跳得老高,他拉住了最近一人的衣裳,急急问道:“你们是谁……我是说,我救下的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个倨傲的将领,不敢对救了皇孙的男人无礼,他只是昂起头道:“公子乃是子楚殿下的长子,是安国君大人的皇孙,你于公子有恩,是大功!这些是夫人赐予你的奖赏,听公子说,你喜黄金,喏,它们都归你!”

男人呆立在原地。他已知晓自己接触到了了不得的人。他还以为那小子只是一个隐瞒了自己身份的卿臣之子,他虽说自己是商贾之子,可无论是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流露出的谈吐,都绝非是那等贱业之家能够培养出来的……他一次也没能联想到王室身上。

他想起了对方聪明得过分的举止,忽然明白过来,这也是他的一层伪饰。他知道他想差了,可那人要的就是他想差。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自己真正的身份完美掩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