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这年, 桑汀理智,也感性,努力清醒着却又总会犯糊涂。

父亲自小对她的教导严谨中带着宽泛。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害怕什么,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可是她如今面对的是稽晟这样充满危险和不确定的男人。

他有俊美英气的容貌,至高无上的权力, 乃至喜怒无常的脾性和肆意妄为的放纵。

然而桑汀知晓,他更有苦不堪言的过去,披荆斩棘的孤勇,颠沛流离的成长,甚至未来或许会稍瞬即逝的辉煌。

他强大到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回头一想,她着实不该从稽晟身上寻求那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可稽晟转身时, 桑汀还是本能地想过去抱一下他, 诚然她也那么做了, 只是拥抱着心里还是不舒服。

心里堵着一股气, 说不出咽不下。

桑汀很少有这样难受的时候。

正是清晨, 疾风停了,夜色散了,院子里的梅花冒出比雪花白净的小花苞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融。

桑汀慢慢松了手, 指尖滑过稽晟腰带时,顿了顿,摸到那坠下的锦囊, 轻轻扯下攥在手里,低声说:“该换香料了。”

稽晟转身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闪烁暗光。

此前在江东时,张玉泉说, 这是姑娘表达情意的——香囊、腰带、足靴。阿汀才给过他这一样,这便是要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