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已在主位上的金丝楠木交椅坐下,“六叔说罢。”

一声六叔下来,稽六又笑开了花,“皇上,还是今儿那事,韩相装聋作哑,明知亡晋不在,还提出要大赦天下释放罪臣这等妄言,岂不是打我夷狄的脸?”

旧话重提,是稽晟的忌讳。

许是因为才从坤宁宫回的,心情悦然,此番竟没发作。

他言简意赅的道了句:“确实。”

稽六一喜,忙又道:“依臣看,就该借着这时机给他们个下马威,不若寒了我夷狄六部的心,于朝堂于皇上,多是不利的。”

“我夷狄?”稽晟笑了声,漫不经心的抬眼瞧过去,语气倏而变得冰冷:“朕怎不知,六叔这话竟是表六部的意思?”

“这……”稽六心头一凛,触及男人那样冷沉的神色,终于觉察自个儿说错话,脸色唰的白了下来。

王的权威,无人可冒犯,这是烙印在心上断断不能忘的。

若有不甘,有不服,只能下战书单挑,切莫与王玩这种文字游戏钻空子,自东夷北狄十八部合为夷狄六部以来,多少威武雄壮之辈惨死稽晟刀下,死无全尸,至今皑皑白骨还丢在娑那街头,野狼都不曾多舔 弄一下。

东启王朝建立之初,亦多的是不懂事去送死的晋人,扬言夷狄粗鄙蛮横,又道新主暴君失德,然而刀起刀落,稽晟照杀不误。

这是个不要命的狂徒,是疯子,每一场博弈都是与阎王斗,他豁的出去,无所畏惧,更不贪心身后泼天的富贵奢靡,是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稽晟真正享受的,是天下至尊无上的地位,是朝臣百姓的顺从,征战杀 戮夺权,皆是为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嗜好。

久而久之,威严扎根的立在东启百姓心中,既有安稳时日,谁会不要命的凑上来找不痛快?

眼下稽六只是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