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弭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住在学校里。他竟然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图书馆的借阅室里,心无旁骛地读书。
这或多或少,与他在常觉寺的修行有关。
那段时间,他远离了手机、网络和各种日常娱乐,抄经、诵经的时间不少,学会了如何让身心回归平静。
他成了图书馆里的常客,习惯坐在固定的座位。
时间长了,他发现周围的座位有些学生变得面熟。原来这些学生也习惯坐在相同的位置上。
即使知道自己和这些优秀的学生天差地别,刚到蓟大时,郁弭心中那种恐惧和排斥渐渐变淡了。和他们同在图书馆里学习的时候,郁弭产生一种幻觉:认为他和这些学生可以是同一种人。
可他知道不是。
每次,他在学校里被误认为是学生的时候,幻觉的泡泡反而被打破。他知道自己不是。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呢?
“考大学?”临睡前,曾砚昭突然听郁弭说出这个打算,不由得愣了一愣。
郁弭本就底气不足,经他置疑,更是不好意思。他点点头,羞赧地说:“你是大学教授嘛,我连大学都没有读过,走在校园里,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配不上你呢。”
这阵子工作的安排比较紧凑,曾砚昭照着原本的节奏过着。
二人缺少热恋中的那种激情,但习惯了平淡的曾砚昭安之若素。郁弭曾把这类小情绪向他倾诉过,曾砚昭以为他们在当时已经把问题解决了,没有想到,郁弭果真还为此郁结着。
前些日子,曾砚昭说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思考人生和生活。结果,他竟思考出这些来了。曾砚昭皱眉,道:“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第一天交往了,为什么现在才说配不配得上呢?”
其实,郁弭并不知道自己的窘境是否与这种心态有关,他只是按照常人的逻辑,把它添加进借口里。见曾砚昭面露不满,他既尴尬又惭愧,顿时不知要说什么辩解。
“男人和女人结婚,民政局会问这个吗?连婚检都不是强制的。我们在一起,却考虑学历配不配得上,不是很傻?”曾砚昭沉下一口气,想了想,说,“不过,你想学习,是好事。你要考的话,我当然支持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