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弭双手叉腰,沉了沉气,耷拉着脑袋说:“我们出去。出去以后,我告诉你。”
“不,我不会和你出去了。”曾砚昭抱歉地摇了摇头。
“砚昭,以前的事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郁弭扶了一会儿额头,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努力心平气和地说,“他以前,是一家珠宝公司的总裁,是那家公司董事长的女婿。我给他当了两年的司机。我们俩都是花马州人,他在飞黄腾达以前,在花马州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姐夫是一名传记记者,想给他写传记,所以调查了他。”
听到这里,曾砚昭不解地皱眉,完全听不出这和郁弭有什么关系。但他没有马上打断郁弭,而是试图在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语当中听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郁弭说,从前他的姐夫在调查了叶懿川的过去以后,利用那些事情对叶懿川进行敲诈勒索,假如叶懿川不给钱,他就把那些事情写进传记里,出版成书,公之于众。他敲诈的数额巨大,叶懿川只用了一笔现金先稳住他,实际上,却有意要把他灭口。
曾砚昭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在现实当中发生,听得愣住。郁弭说的时候表现得很沮丧,他累得在斜廊的扶栏坐下。曾砚昭不知道要如何怀疑他。
“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姐夫车祸死了。”郁弭抹了一把脸,“后来警方调查出是谋杀,要侦查抓捕嫌疑人。他的男朋友,就是刚才和他一起来的那个,是一名律师,叫梁成轩。因为梁成轩是最后一个在我姐夫死之前联系他的人,很快成为了警方怀疑的对象。可能因为这样,梁律师为了帮自己洗脱嫌疑,开始调查那个案子。”
梁成轩很快就有了怀疑的对象——一个叫做陶浚邦的无业人员。
陶浚邦是梁成轩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梁成轩、叶懿川年少时在花马州,彼此之间有过纠葛。陶浚邦曾经为叶懿川杀过人,后来刑满释放。梁成轩把他带到了析津,原本想让他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上。可是,陶浚邦在得知郁弭的姐夫手握叶懿川的过去,并且对他敲诈勒索以后,杀了他。
梁成轩没有办法向警方提供实质性证据,只好设计为了让陶浚邦投案自首。他想出的方法是,让警方怀疑到叶懿川的头上。
“姐夫刚死的时候,警方向我了解过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因为给叶懿川当司机的时候,他允许我随意使用他的车,所以我用他的车载过我姐夫几回。”郁弭抿了抿发干的嘴巴,“叶懿川让我躲起来,然后让我妈妈报警,说我失踪。当时他正在离婚,有任何的黑料,都会被他的妻子放大,包括他的司机失踪。那个时候,网上可以查到他和失踪案有关的消息,很快,又有了他和我姐夫的死有关系,警方正在对他进行调查的传闻。再之后,那个凶手就投案自首了。我听说,他自首的时候,说的是要保护他弟弟的过去,我姐夫是敲诈他的弟弟。他满口谎言,叶懿川也全身而退。没有人知道他在花马州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被我姐夫勒索过。”
郁弭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但他过去发生的事,还有他和他男朋友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刚才他告诉我,前些日子,网上有一篇营销号的文章火了,说我们这儿的志工个个都有故事。里面虽然没有提到我,但他觉得其他人被注意了,迟早我的以前也会被挖出来,那他的事情也会被知道了。所以,他想让我从这里辞职,去别的地方。”
这一整段离奇的故事,听得曾砚昭云里雾里。曾砚昭很难相信,郁弭这么年轻,却有过那么复杂而且可怕的经历。敲诈、谋杀、绑架……这实在太可怕了。曾砚昭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半晌,说道:“当时,他让你躲起来,伪装失踪,你就照做了。你不觉得这不管从道义还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都不对吗?”
郁弭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低头不断摩挲着手机,答不上来。
曾砚昭感到身上发凉,过了一会儿,问:“你只是给他当司机……就可以这么爱他吗?”
郁弭猛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