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离开经堂,看见挑廊上落着从藏书室的窗户里透出的光,毫不犹豫地就走过去了。
藏书室的门虚掩着,窗户被半透明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郁弭在门外侧耳听,没有听见里面有动静。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声,于是小心翼翼地推门。
看见曾砚昭趴在书案上睡着,郁弭的心头轻盈地一跃。他迅速环视了藏书室一番,果真没有看见有其他人在。
郁弭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把门关上后,在门内脱了鞋,踩在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到曾砚昭的身旁坐下。
曾砚昭睡得很安然,没有表情的面孔透着一丝慈悲的宁静,又长又密的睫毛静静地垂着,无争无扰的神态像极了殿上俯看众生的菩萨。
郁弭向来不敢直视菩萨的面容,揣测菩萨在想些什么。
可是,他却目不转睛地端详曾砚昭熟睡时的脸。他没有心思考虑曾砚昭是否梦见了什么,只觉得这份安宁搓手可得。
他知道曾砚昭在他的怀里时,会发出脆弱的呻吟。那些念想诱惑着他像舀碎一池月光般,践踏这份宁静。
忽然,郁弭回过神。
他晃了晃脑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背上居然已经渗出汗来。
郁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瞥见案上放着曾砚昭的眼镜,可想而知曾砚昭并非不知不觉间睡着的。
他拿起眼镜看了又看,刚戴起来就有些晕晕乎乎。
他来不及确认透过这副眼镜看见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就连忙把眼镜摘下。
郁弭低头摩挲着镜脚和镜腿,鬼使神差地,拿起眼镜,在一只镜脚上亲了亲,这是贴着曾砚昭耳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