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规划局这边提到他们的住宿问题时,是曾砚昭主动说自己可以住在常觉寺。现在他有此一问,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作为话题聊一聊。
曾砚昭点头,余光里发现开车的郁弭通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他。
郁弭应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时不时往后排看着,毫不避讳。
他本是懒得在乎这样的窥探,但郁弭对这一车陌生人充满了好奇,观察的眼神活脱脱像是幼年时代的小猫,实在不像寺院的志工,曾砚昭难免有些在意。
“两位女同学应该是第一次在寺里住吧?”梁鹤益问。
周启洁大方地笑道:“我和曾老师一样,都是鲤城人。小时候,我住在鲤城佛学院。”
“你在佛学院长大?”梁鹤益愣了一愣,随即圆道,“那这次回来修戒坛,真是一种缘分了。另外两位同学可能就得吃点苦了,可能没那么快习惯的。”
高填艺不介意地笑说:“没关系,我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趣,平时都是宅在宿舍里,饮食也比较清淡。”
“那就好。”梁鹤益道,“不过,禄圆山几座寺院的斋饭都是远近闻名的好吃,以前没吃过斋饭的,这次倒是可以好好尝一尝。你们虽然住在常觉寺,但主要是给长秋寺修戒坛,我们和寺里都打过招呼,吃的、住的,方方面面,尽管向寺里提。你们翻修寺院、修建戒坛,是大功德,和寺里的师父一样受十方供奉,是应该的。智空师父当知客有十几年了,招待过无数信众和宾客,相信一定会给你们安排妥当,保证住得舒心、工作顺利。”
释智空乐呵呵地说:“方教授他们前几天到的,这些天倒是没提过有什么困难。禄圆山离市区有些路程,打车或者公交都不太方便。几位如果有需要去市区,可以和我说,或者直接找郁弭。寺里有驾照的志工不多,郁弭是一个月前到的,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往返市区的路都挺熟悉了。”
“郁弭,你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还是学生吧?怎么想到去寺里当志工?”梁鹤益问。
郁弭忽然被问及,随即流露出紧张的神色,谨慎的眼神藏也藏不住。他讪讪笑了一笑,说:“我工作有些年了,家里父母信佛,我也想到寺里积点功德。”
“真难得,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到寺院里做志工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寺院当景区逛逛还可以,哪个肯长住?”梁鹤益颇为感慨地对释智空说。
释智空微笑道:“寺院里清净,许多在家里想不通的事,找个清净的地方,对着一草一木静一静,不用想,心里的结也通了。”
寺院里的人都明白,很多人与其说是出家,不如说是避世。之所以会到寺院里求一份清净,多半是心里得不到安宁。等到心里的结解开了、顿悟了,住不住在寺院里,反而不重要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多的是看不破的事。郁弭的含糊其辞,不用说出家人,连在家人也能听出他所谓的“积德”背后一定有更多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