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芳菲馆,是这个冬天最难的事,好像春风,离开了春日,好像日月,没有了四季,可我,必须归去。
来生有缘,来生再见,今日之恩,来生报还。
忘了我,就像忘了昨日的炊烟。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脸颊,盈盈反复抚摸信纸,又轻轻折好,小心放入贴身的衣服里,心中,做了此生最重大的决定。
若颜回到府中,并未去找孔镶,而是径直来到书房,命人又加了几盏宫灯,便坐在椅中闭目养神。
匆匆一日,发生太多事情,比起身体的疲倦,逼宫带来的心灵冲击,让她感觉恍若隔世。
文锦给若离的信,她不敢看,也不想看,给盈盈的信,她想看,却不屑看,她只看了自己该看的。
她想看到一些仰慕甚至爱慕的话语,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却又怕真的看到。像所有少妇一样,想来一点刺激,可一提到出轨的话题,却又怕得要死。
信中,只有一些感谢和分别的话题,甚至还抄了一个专治不孕不育的药方,说是在南朝找名医开的。
虽然很无聊,却能看出文锦的一片真心,他,在担忧自己的前程。
若离登基,自己的恩宠当然不会降低,只会越来越强势,可自己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微妙。
父皇与皇兄,不可能如表面上那般和谐,一旦起了冲突,自己是公主,是太上皇的女儿,又是当今皇上的妹子,维持平衡已经是很难的事了,更不要说,有的事,还需要自己和稀泥。
还有更深一层忧虑,自己是孔镶的妻子,是衍圣公世子夫人,担负着繁衍圣人后代的重任,由于自己公主的身份,孔镶是不能纳妾的。
可自己,别说生,连孕都没孕,难道真让圣人断后?要是因为这个,让自己与孔镶青史留名,那,玩笑开大了!
若颜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在芳菲馆中,与一名青楼女子斗气,觉得自己十分好笑,十分幼稚,自己是什么身份?又要承担何等的重任?怎么能做如此荒唐的事?
从怀中掏出那张带有自己体温的药方,仔细研究,随即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这药,是男频,还是女频?该让谁吃?
若颜气恼至极,忽的起身,对房外娇斥一声:“叫孔郎过来!”
承乾率领若谦、若颜向慕华孤问安之后,从皇宫辞出之时,已经是深夜,他却毫无困意,巨大的身份变化,让他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大脑强烈兴奋,感觉有千头万绪要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展风飞率领层层护卫,一路护着他回到皇子府邸,皇帝今日登基,宫中尚需重新布置,承乾,暂时只能住到自己府里。
云青玄接管了府中的防卫,此刻的皇子府,戒备比皇宫还森严,围墙之外,又布置了层层巡逻的军士,火把通明彻亮,仿佛游龙巡街似的。
承乾很满意,展风飞却颇为不齿,展风飞始终觉得,云青玄有偷摘果实的嫌疑,不就是第一个磕头叫万岁吗?屁大点事,整得自己跟开国元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