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声音晦涩,垂着眼睫不敢抬头,“我害了你师父,为什么,不杀了我?”

知意蜷了蜷手指:“因为我只有阿意了。”

梅知意动作一滞,苦涩道:“那人说得没错,你是佛,我是妖,佛妖殊途。”

林间冷风氤氲成雾,初雪的凉意又泛上来,他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抬起一双清透明亮的眼:“佛与妖殊途,我与你同归。”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小和尚想与小妖同归吗?实在是可惜,如今你们逃不出吾掌心,吾向来不愿成人之美。”

弯刀不可说,灵体所化,梅知意不消,不可说不灭。面具男敲了敲弯刀,激起刀锋嗡鸣,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那弯刀竟从中间裂开,硬生生分成两半,而后便裹着浓郁的黑气袭来。

妖的千年相当于人间的十几载,说到底,他不过才十几岁,他在佛前参拜化形,认识了一个热烈如暖阳的人,那个人会在冬至给他剥一个冒着热气的鸡蛋,会给他留着热乎乎的米糕。

梅知意左手握住断刃,而他的眉心,则插着一柄短短的匕首。

他挡在知意身前,如同挡在佛堂前。

他生于佛前沐浴佛光,一生早已注定。

他护住了他的暖阳。

他为他的佛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