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继续鞭笞这些老一辈的人发挥余光余热,乃至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重真已无更好的办法。
大明很大,大到绝非一根栋梁便可支撑的。
东南西北中原,都必须拥有顶梁柱般的存在。
唯有如此,才可以确保大明这座大厦的任何一角不轰然坍塌。
否则,无论是甲申之变自缢煤山,还是中都凤阳被流寇攻陷,都将是重真心中难以抹去的痛。别说是孙承宗、袁可立、李标、来宗道等人。
便是他这个弱冠之年的少年信王,都为着复兴大明的鸿远目标砥砺前行着。
不成功,那便成仁。
“沧桑的汉家巨人大明,宁可在战斗之中轰然倒下,也绝不苟安片刻!”
此乃重真内心深处最为疯狂的呐喊,也正是出于此等心理,才有了己巳之变偶然却又必然地发生,才有了黄台吉虽然突入了长城,却不能肆意驰骋的狭隘。
己巳战役里最为重要的一战即将来临,重真坚毅的心里没有丝毫忐忑。若百般布局万般准备,最终的结局仍是失败,他也觉得自己不忘此身,不虚此行。
“大明若以战斗的姿态轰然倒下,非但不会令人痛恨,反而会更加喜爱。”
周玉凰端着一盘点心来到了大书房,小伍仍如年少时那般跟在她的身后。
儿子女儿都睡熟了,由各自的奶娘照看着。在大书房的隔间里与两位娇妻喝点儿小酒吃点儿肉,成了重真这段时间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温存是必须的,却不能持续太久,时光如此急迫,由不得他分秒必争。
豢养的公鸡打鸣了,二狗也“汪汪”地叫唤了起来。
这一夜的时光掐头去尾尽管短暂,重真却睡得十分香甜,十分温暖。
小伍玉凰,她们的体温,她们独有的芳香,儿子女儿醒来后找不到母亲的哭闹,初春清晨的阳光以及鸡鸣狗吠,都是这份温暖里的一缕芬芳。
与之相比,黄台吉的处境与心境,就显得十分纠结了。
“这个狗日的大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咋和范文程等汉家奴才述说里的完全不一样,也与朕和父汗想象中的大相庭径!短短两年,那个数度惨败于辽东,只敢躲藏于长城篱笆里苟延残喘的大明,怎会变得如此……刚强!”
黄台吉已数度未曾合眼,这又注定将是一个无法酣然入睡的夜晚。
他果真收到了明军即将出城作战的消息,欣喜的同时也十分不忿。
因为在他的人生经历中,自萨尔浒与辽阳之战后,曾经的宗主国大明,便再无与女真野外作战的胆识和能力。
在“凭大炮”的关宁防线出现之前,单纯的坚城也守得胆战心惊。
黄台吉与他的奴酋父亲一样,曾一度对所谓的关宁防线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