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重真这个欲置袁崇焕于险地之人,颇受他的赞赏。
“毛总你还是不够了解咱们这位袁帅呀。”重真对着毛文龙大有深意地一瞥。
“难道俺这样说,是认定袁帅没有这个胆量?”毛文龙受其三番五次地提示启发,憨憨的微秃脑瓜子忽然有些开窍了,若有所思。
重真见状,现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便又看向袁崇焕轻笑道:“不错,寻一海域登陆,然后自西向东,直抵辽西平原。标下想去看看吴三桂那小子。”
此等壮举,袁崇焕仅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便想轰然答应。
然而念及种种,念及身为关宁之统帅,牵连甚大,终究是有所犹豫。
其中缘由,重真一清二楚。
其实别说是袁崇焕,他也不再是那个师尊刚逝,懵懂无知的热血少年了。
他肩上所担负的责任,实比少年郎的酣畅热血,沉重百倍。
身处这片时空,他虽仍是少年,却深知中年人的不容易。
因此,重真忽而微叹道:“其实标下也就是随便说说,干系重大,不敢奢望。”
“是啊,你我肩上的担子都很重啊,包括你也是。”袁崇焕深深叹息道。
毛文龙受宠若惊,忙不迭想要表态,却见袁崇焕随意地摆了摆手。
他尚自愣然纠结,重真却早已会意,为袁崇焕再添了满满一大碗棕黄之酒。
望着琥珀般的老酒,袁崇焕怔愣良久,忽然单手捏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这个儒雅中年却豪迈地一抹嘴角的酒渍,大声说道:“好酒!”
“毛总,闲话休说,咱喝酒。”重真举碗示意。
“哦……哦哦!喝酒,咱喝酒!”始终慢半拍的毛文龙,连忙端碗赞助。
这一夜,三个出身不同,不同地位,不同年龄段的抗金翘楚,酩酊大醉。
醉后,出城,于冬日寒冷的海风之中,望向清冷的残月。
“誓守大明!”袁崇焕忽而大吼。
“誓守大明!”毛文龙跟腔。
“拂晓现日,入夜有月。日月生辉,唯我大明。”重真摘下徐文长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