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要你脱鞋子了?”那衣冠楚楚的绯红禽兽捂着鼻子大骂,“你少将责任推卸于老夫!”
“这位大人,这可是您的不对了。”
黄重真明明身着铠甲,却如穿着宽大袍服那样抖了抖袖子,认真地说道:“您指责在下剑及履及,不就是要在下解下佩剑,再脱掉脱鞋子么?”
“你……你怎么不自称本将军了?”
“皇上面前,末将安敢?”
“那你刚才……”
“那不是被大人迫得心中发急了么?”
黄重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那端着袖口的架势显然是在模仿文官的斯文动作,看得他们一阵气结。
然而刺鼻的气味熏天,群臣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纷纷说道:“行了行了,你快把鞋子穿上吧。”
“这……不太好吧。”黄重真低头瞅瞅透袜而出的大拇脚指,叹息道,“嗟乎,悲乎,俺的鞋子破了一个洞兮……”
群臣都是老狐狸,哪里不知道他将楚辞胡乱改编的目的所在。
然而边军军饷,尤其是连年作战的辽东军军饷。这一将大明巨人都压得快要更加沧桑,乃至快要喘不过气儿来的沉重话题,若非万不得已,谁敢提及?
若是提及了,万一从来不遵循官场规矩的魏忠贤,要自己出钱怎么办?
于是众皆装傻,也不催促黄重真快些穿鞋了。
天启皇帝更是理所当然,视而不见。
魏公公也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
恁大皇宫主殿,文臣济济一堂,几乎汇聚了京师所有有资格上殿的文官。
然而黄重真却哀伤地发现,竟无一人毅然站出来挑责,任由其于殿中嗟叹不已,乃至于坐下来抠起了脚趾,还扒拉起来凑在鼻端闻了闻。
“唔,我的脚好臭!”连重真自己都有点儿嫌弃自己。
“呕……”几个素有洁癖的文官,当即便干呕起来,拍打着小胸膛暗道,“幸好没吃早餐,幸好没吃早餐……”
群臣不再责怪于他,反而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那个跳出来指责于他的官员。
便连他身边的好友都拂袖说道:“温体仁你可真多事!这下好了,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你自己负责!还不快去把他哄好来!”
“这……他又不是小孩子!我怎知堂堂关宁军副总兵,征辽副将军,竟会这般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