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是戎狄人又攻城了。
那些年景,这是常有的事,每个月前线都会有士兵带遗物和尸体回利州。利州城东有一块十分荒凉的屋棚,住在那里的都是军中将士们的家属。
她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在老家过不下去了, 只好跟着丈夫随军到利州安家。
沈家祖上也曾在京城呆过几年,后来被贬官,出了京城, 后代们虽仍在军中混饭吃,却比不得祖先们的威风。
那日,沈秀和沈欢饿得在家抹眼泪,沈母看着两个娇嫩的孩子,咬咬牙出门跟邻居们借了一小块饼。不过到四十岁的妇人,瞧着却老的像个老妪,满头的头发花白,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
她把那小块饼掰给沈欢吃一半,自己吃了一半,却没有给沈秀吃。
沈秀气得哇哇直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去。
母亲瞧着她,眼里也沁着泪花,将她一把捞起来。
沈秀记得那日的情形,阿娘咬着牙,抱着她便往外走。
哥哥吓了一跳,拦住母亲。
“阿娘,别卖妹妹!”沈欢奶声奶气地说,含含糊糊的声音,却难得地大力气,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襟。
沈母终于崩溃,抱着两个孩子痛哭起来。
半个月后,风雪稍歇,父亲终于回来了,和父亲一同回来的还有哥哥的尸体。
沈家的长子战死了,那一年,少年十四岁。
沈秀十岁那年开始,沈家突然时来运转。
沈父在乱军之中,随手救下的战友乃是闻家的姻亲,这人感激沈父的救命之恩,将他举荐给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