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包括了三山茎,五露花蕊,七星草根,九茴胚芽,这四种药同时出现,无疑确定了魏七的身份。接着她又加入了桔麦、桑井、榆舌、陈皮、甘草等其他几味药,给白起提示。至于茗香木,是烧制汤药必备的材料。宋孤星为了节省时间,在买药的时候,自然也会顺手带上。“看来,你已甩掉宋玉叠。”白起停住举着茶杯的手。
“哦,”魏七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上扬的尾音,听得白起心神一颤,“你怎知他是宋玉叠?”
“这一路上不止青云社的人跟着你们,梦萝乡的耳目也留意了你们的行踪,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就是宋玉叠。”白起落下手中的茶杯,杯中茶水已经见底。
“你既然知道他就是宋玉叠,我又怎么可能真正甩掉他。我只是暂且躲避了他的跟踪罢了,不消多少,只怕这茶水还未冷,他便会出现在这若兰茶室。”魏七手中的桑井只饮了一半,便放在了桌案上。
“他的出现绝不是巧合。”白起定定地看着魏七,眼中如海浪波涛汹涌,却带着柔波,
“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那半盏桑井就给宋孤星留着罢,当是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多谢他一路上的陪护。”魏七已经站起身。
“你的命比这桑井要珍贵多了。”白起轻声念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把我叫到长生殿来所谓何事。我在你的计划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白起绕到魏七的身后,贴着她的后背。魏七高高束起的长发,飘散在白起的手掌中,那纯黑色的发尾正散发着只属于魏七的药香味儿。
“宋孤星是个变数,你,也是我的变数。我只盼着,你在危机的时刻,或许能够救我和许腾一命。”魏七回眸,转身,一双眼睛看着白起。
白起猛然拥她入怀中,魏七抓住白起的手臂,作出一个口型:他来了。白起明白魏七所指的人正是宋孤星。于是,二人从窗口跳下,各自散了。
宋孤星拿起魏七给他剩下的半盏桑井。
他没有喝茶。他闭上双眼,伸出舌尖仔仔细细、毫无遗漏地舔了舔茶杯的外缘,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宋孤星笑了,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在宋孤星眼里,这不是一杯价值连城的桑井,而是一个魏七喝过的茶杯罢了。
第二日,离长生殿易主只余五日之时,长生殿三大使者之一的紫衣使者突然暴毙身亡,当然属于他的那一张藏宝图也不翼而飞。这件事在长生殿内引起极大的轰动,原本紫衣使者麾下的杀手,和暗中与紫衣使者结盟的势力感到惴惴不安。长生殿各为其主的三股势力之间更加剑拔弩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长生殿的紫衣、赤衣、白衣三位使者,地位凌驾于东、西、南、北四大护法之上。各自拥有自己的一方力量。其中以紫衣使者的势力最为强大,同时拥有东、南两大护法的支持。而西护法一向与赤衣使者最合,主张以和为贵,内部不起纷争。
这一次关于宝藏图之事,他们认为应当各自焚毁地图,以保长生殿上下内外的安定。但此主张被激进的白衣使者和北护法否定。据说当时四个人也因此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紫衣使者出面调和,才决定把此事暂且搁置,等到下任继任时再作决定。
此刻,紫衣使者已死,无论对于赤衣还是白衣而言,似乎都是一件好事。长生殿内流言四起。魏七换了素雅的女装,站在窗前整理发簪。宋孤星侧着头,透过隔壁的窗子静静地看着,亮晶晶的眸子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线。
“宋兄想说什么?”魏七察觉到远处的眼神,转过头,走到宋孤星的窗前。
“没什么。你还是很好看。”宋孤星低了低头,把门打开。魏七自在地走了进去。
“人是你杀的。”宋孤星问,他的桌案上摆着一张纸,墨刚刚研好,他却未曾在上面写字。
“什么人?”魏七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
“当然是长生殿的人。”宋孤星笑了,绕到魏七的身后,“紫衣使者的脖颈被金丝软线生生勒断。这种杀人手法,赤衣使者、白衣使者能够做到。你也能。”
魏七没有说话,静静地在宋孤星的宣纸上落下一个字。
玉。
魏七看着字,突然顿住了笔,然后把毛笔放回原处。
“我想,许腾也可以做到,当然还有宋兄你。”
紫衣使者是魏七所杀——她轻易挑起长生殿内部的混乱和争斗,然后,等待着一个机会,坐收渔翁之利。这是魏七的计划,但正如魏七担心的一样,所有的计划都不是绝对周密的,无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算无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