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假山处,顾言风方将她放下,让少女依着亭廊半坐半卧。
废弃的园子重新修葺,变成了一座水榭,在这深宫之中,风景尤好。
男人静静瞧着她,心神突然间变得很平静。
往事一幕幕浮现,宛如大梦初醒。
石桌上摆了纸笔,顾言风蘸墨,开始写每日一封的信。
如若她有一天醒来,而自己却已不在,她该知道过往的种种,都是祥和安宁的,不必畏惧,也不必惶恐。
男人记起了前两世全部的记忆,虽弄不明白其中联系,但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不清楚江月旧能记得多少,所以每日的落款都不尽相同。
有时是公子无招,有时是无名。
今日则是顾言风。
书写完毕,将信封好,男人忽然猛地咳嗽起来。
掌心摊开,里面赫然落了温热的血迹。
他旧伤新伤不断,又因少女昏睡不醒而郁结在心,留了病根。
晋平帝曾问过他,怕死吗。
顾言风想,他是怕的。
自己死后,无人似他这般照拂,昭和公主又能活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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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旧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阿飘。
灵魂与□□分离,可见却不可摸。
这四年里,她一直待在福至宫,看着顾言风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
少女时常半蹲在床榻前,望着那具陌生又熟悉的躯壳,甚至产生了些长胖的错觉。
男人写的信她也每日都审读一遍。
无非是今儿想起了有去无回谷,明儿想起了极寒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