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夫人,小心一点。”一旁的女佣赶紧走过来清理东西。

然而,徐妈妈十分不快,继续骂骂咧咧:“我就不信柯家那个老东西会养那妖精一辈子,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和我住对门?”

“妈的,以前就看那妖精不顺眼,还以为搬家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居然这么阴魂不散……”连面膜都敷不下去的徐妈妈有些呼吸不顺,脸色涨红。

看着自家太太这般模样,胖胖的佣人一声都不敢吭,只希望自己能早点做完早点走。

另一边,蓝婉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她妈妈下午给她安排的课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蓝婉便将东西撕掉,随即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躺着——如果她妈妈看到,一定会指的她鼻子骂她自甘堕落。

不自觉想到不久前问的那个问题,蓝婉想: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她妈妈明明如此迫切地想进柯家,可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最后进了柯家,真好笑……

虽然知道那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能相信,可蓝婉忍不住思考起原因,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进入了柯家,那她妈妈怎么了?是被那个男人抛弃了?还是又找了新欢?或者用她换了一大笔钱拍拍屁股过自己的人生?再或者……死了?

一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蓝婉便摇头表示不可能,她想:怎么会死?那女人明明惜命得厉害。就算,就算舍弃她,只要能活命,她妈妈什么都做得出来。

无聊地想了一会,门铃就响了,躺在沙发上的蓝婉将目光停留在门上,估摸着是她妈妈请的礼仪老师上门了。

就在这时,蓝婉忽然想起很久前顾从杨问她的问题,她问她:“你不累吗?”

“为什么累?”当时蓝婉是这么回答的:“既然自己要学,怎么会累。”说得无比确定,即是骗顾从杨也是骗她自己。

可她非常累,这么多被迫学习的课程,这么多无聊乏味不知为何的东西,蓝婉其实觉得非常辛苦,可她不能说,尤其是对别人。她不想听别人羡慕的声音也不想听任何安慰,更不想听一些轻飘飘带着某些阴阳怪气的话,因为什么意义都没有。既然什么意义都没有,蓝婉便什么都不想听。

大约是她的话引起顾从杨的沮丧,因此蓝婉注意到向来高高兴兴的顾从杨低落地好像路边一不小心被人压扁的郁金香,蔫儿吧唧地趴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为此,蓝婉不禁问道:“而且你现在学习的课程也不多吧?除了钢琴和跳舞,你还学了什么?”

“还有几个……”

认真听完的蓝婉挑了挑眉,立马应声:“那还挺轻松的,你听听我的安排,今天下午有国标舞、书法课、高级日语班,晚上是中级法语和水彩油画,明天早上,插花、烹饪……”

瞧着顾从杨惊讶地微张嘴唇的模样,蓝婉慢条斯理地问她:“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多了?”

可能是被她吓到了,顾从杨半晌才找回声音:“不辛苦吗?”

被问话的蓝婉想到某个人教她的东西,告诉顾从杨:“不,想要成为人上人,这一点算不了什么。”

虽然蓝婉并不认同这句话,但顾从杨相信了——“那倒是。”

听到这句话,蓝婉不禁有些好奇顾从杨到底是为了什么将自己弄得如此疲惫,毕竟就她观察来看,她们不一样。

顾从杨不像她,有个给人做情妇时时刻刻都可能被人踹开的母亲,还有一个连瞧都没正眼瞧过她的父亲。就这一年多的相处,蓝婉发现顾从杨生活在一个普通人中算得上上层的家庭,父亲是名企高管,母亲是中层干将,学历能力一样不缺,身份地位也不错。

不仅如此,蓝婉还注意到顾从杨有个极为心疼她的哥哥,吃喝用度没有任何问题,连撒娇都能随心所欲,完全不像她,从五岁开始就不知道撒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五岁开始就变成某个人手中的工具。

暑假的时候,顾从杨说她既漂亮又优秀,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当时,对于这个问题,蓝婉如此答道:“你要是和我一样每天都奔波在各种兴趣班之间,做好一门就无缝进入下一门,你也可以。”

放下食物袋的顾从杨:“那么多课,你安排的过来?”

那时蓝婉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安排不过来?有人会安排好的,我直接上课就行。”

……

就像现在,起身准备开门的蓝婉先整了整衣服方才走到玄关给老师开门,并礼貌问好。

见到她,穿着制服的女人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你好,小婉。”

而后,按照对方要求将某些东西递给她的蓝婉想到后来顾从杨问她为什么出来学琴跳舞,当时她记得她是这么说的:“出来放松一下,总是呆在家里,觉得很闷。”